2007-02-07

德珮論文筆記:置之死地而後生

從疾病開始~

從六月開始決定要動筆寫論文開始,我就陸陸續續寫了幾篇文章。有時候是聽對話錄音而撰寫的,有時是生活上偶發事件或想法而寫出來的。因此並非寫完一個主題再寫另一個主題,而是寫出了文章後,在把它放入適當的主題中。

因此雖然在研究方法中大致分了與疾病的關係、與家人的關係、與他人的關係、與社工專業的關係四大主題,以及與世界的關係、與死亡的關係兩個小主題。但是真正的主題浮現,卻要等到我文章全部呈現後才能確定。

但是無庸置疑的,與疾病的關係是我最主要的主題之一。這部分的主題出現了四篇之多,也較完整。


第一篇描述我發現我的癌症轉移到腦部,那是種挺可怕的感覺,從兩星期的生命到六個月以上的生命,我彷彿和死神打了個招呼,或是向閻羅王換取多一些的時間似的危險。但是這樣的經驗也讓我改變一些,至少更珍惜自己的身體,也發現自己生活的目標。


第一篇 20060705 ~置之死地而後生~

三年了,其實是四年!我2002年7月發現自己罹癌,惡性肉瘤轉移至肺部,進入和信治癌中心治療。2002年9月開始進行化療;2003年6月因為化療無效停止治療;2005年6月因為原發部位左邊臀部又長了一顆約10公分的腫瘤,因為壓迫到骨盆及神經痛到不行,因此進行電療(放射線治療),做了30次電療;2006年6月癌細胞轉移至腦部,並引發水腫,因此又進行腦部電療15次。

這四年來,身體斷斷續續的出現狀況,每出現一次就要進出醫院一陣子。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四年,除了治療外,我仍然試圖過著過去正常人般的生活,忙、亂、壓力、情緒不佳…,這樣的生活嚴重影響我的情緒以及身體。尤其是這半年,因為開店的壓力,這我整個人愁容滿面,一點也快樂不起來。從四月開始,頭持續的痛,只能用止痛藥壓抑。但是自己還是沒勇氣回醫院做檢查,就這樣拖了一個多月。五月中才下定決心去醫院做檢查,這一檢查不得了,原來癌細胞已經轉移至腦部,有兩顆比較大的腫瘤,還有很多小顆的腫瘤,並引發水腫,狀況還滿危急的!醫生要我馬上進行電療,我試圖想考慮不做,但是醫生不准,就是進行電療就對了!感謝醫生的堅持!我現在的狀況減緩不少,頭部不痛了,整個身體狀況也穩定了。這是那時候的我沒有想過的!

經歷了這場生死交關的考驗,我覺得我整個人變了!原來這麼接近死亡時真的會讓一個人改變!那時知道轉移至腦部時,老公問我接下來想過什麼樣的生活,我答不上來,只說想去玩吧!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?好像只想等死!進行電療後,因為狀況比我想得輕鬆,身體狀況也穩定了,我才有時間來想我到底要過什麼樣的生活。我回想過去我的生活,因為經濟的壓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,生活就是忙、盲、茫!雖然我的身體不好,但是我還是拿我的身體當正常人使用,結果真的用出問題。

這次我想開了!沒有健康的身體一切都免談!經過了這次狀況,我終於想通了,我要從調整我的生活步調開始,我開始靜下心來思考我到底要過什麼樣的生活,我發現我一直想過平靜、規律、穩定的生活,只是生活壓力、個人個性,讓我過去的生活就像陀螺一般的轉不停。雖然身邊有很多人提醒我,大家用了各種方法軟硬兼施要我好好照顧自己,但是我都只是聽聽,行為還是如常,也讓一堆人對我又氣又急,不知道到底要拿我怎麼辦。我的身體終於受不了了,乾脆用這麼強烈的手段來讓我大徹大悟。走過這樣生死交關的狀況後,我才能真正的改變!

從地獄爬到天堂後,我才知道自己過去多傻,固執的過著自以為是的生活,周遭人都看出來我的狀況不佳,但是我還是傻傻的過我自以為是的生活。直到身體給我一個超大警訊,讓我好好接近死亡的時候,我才領悟,我才知道過去的自己多笨,才心甘情願的改變。

現在的我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,穩定且規律,生活也有目標,身體狀況也穩定。我想這才是我要過的生活,而我也會這樣過下去。雖然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可以過多久,還是有復發的陰影在我心深處(雖然醫生說我治療後至少會活六個月以上!)。但是生活就是此時此刻,我會好好把握現在的幸福,好好的過我的生活囉!

1 則留言:

印度薄荷 提到...

我是以朋友的眼光來看當時突然遭受癌症轉移至腦部的德珮。

原本與我聯絡密切的德珮,大約2-3天會通個電話,突然消失2個禮拜,因為當時漫畫店讓德珮壓力很大,所以我認為她可能心情不好躲了起來,因為德珮不太習慣讓朋友看見低潮的樣子。後來我打了一通電話給她,她是在和信接的,正要做電療,我嚇了一大跳!才知道這陣子她和小黃每天都要到醫院做電療。

我自然是擔心,德珮自己也是。 雖然德珮說以前照顧生活的方式很笨,但是,在我印象中,她曾經吐露過自己對於身體能力的挫折感,她曾經說過(我記得的說辭):「我也很想要動啊,但是常常覺得身體沒有力氣,或是哪裡在痛,疼痛一旦痛起來,就什麼事也不能做,注意力都在痛。所以有時候我的身體沒有辦法做到一些正常人會做到的事情,而這往往讓身邊的人感到挫折。」

我是認為德珮一直有在面對她的身體,以及發生的變化,身體真的在生活中帶給她許多不便,而在這種情況下,她仍然可以過著如正常人般的生活,有工作、社交、遊玩,甚至還開了漫畫店!

不過相對地,投入生活中的德珮,也非常容易受到生活中情緒和壓力的影響,出現身體的症狀,最明顯地兩次就是2005年夏天的腿部腫瘤,那是因為她在工作上的掙扎(如果我沒記錯),那種掙扎讓德珮感受到自己在協會中的定位,她會問:「我在協會能做什麼?」一種對於自我在協會中存在定位的質疑、衝突,她的身體及時出現反應---腿部腫瘤長大,讓她不得不回到病人角色,暫時遠離在協會中的煎熬。在治療過後,立刻出國到處遊玩了幾個月,在情緒上可說是脫離了原本在協會的漩渦。

至於腦瘤這一次,剛好在漫畫店期間,德珮對於漫畫店的經營現實一直備感壓力,卻到無法做些什麼?而腦瘤的出現讓德珮在電療過後,比較可以放下擔心漫畫店的情緒,而去思考自己想要過的新生活、新生命。這個時期她也寫出自己的故事,提完論文口試。

或許我的說法變成是疾病對於德珮的功能觀點,在於幫助德珮從生活某種情緒狀態中遠離,這一點是我的觀察,當然也還會有不同的詮釋角度。至少在生前,德珮在某種程度也有感覺到疾病對自己生活處境的某種關係或警告。